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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索不达米亚史诗与《吉尔伽美什》

“美索不达米亚”是古代希腊人对西亚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两河流域的称呼,意为“两河之间的土地”,这是人类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产生了人类最古老的文学,有一批原始史诗,以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成就最高,它是迄今发现的人类第一部完整的史诗。


一、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化简述


美索不达米亚包括今伊拉克的大部分地区。在古代,这一地区还进一步区分为几个区域单元。大体上以两河距离最近的地方(今巴格达)为中心,北部称亚述,得名于亚述城,南部称为巴比伦尼亚,得名于巴比伦城。巴比伦尼亚又以尼普尔(今努法尔)为界,分为南北两部分,南部称苏美尔,得名于最早文明的创立者苏美尔人;北部称阿卡德,得名于阿卡德城及其创建者阿卡德人。


早在公元前5000年,美索不达米亚最南部已有欧贝德人创建的农业文明。约在公元前3500年左右,苏美尔人来到两河流域南部,征服了欧贝德人,创建了定居的农业城邦文明。他们发展农业,建设城市,在艺术、建筑、社会组织、文化教育、宗教思想等方面都取得惊人的成就。苏美尔文明成为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基础。随后,阿卡德人、古提人、阿摩利人、加喜特人、亚述人、迦勒底人先后在这一地区建立起阿卡德王国(公元前2371—公元前2230)、乌尔第三王朝(公元前2113—公元前2006)、古巴比伦王国(公元前1894—公元前1595)、加喜特王朝(公元前1595—公元前1157)、亚述帝国(公元前1114—公元前612)、新巴比伦王国(公元前626—公元前539)等政权。这些外来的游牧部落在军事上征服了当地定居居民,成为政治上的统治者,但在文化上却被文明程度高的原土著定居农业文明所同化。因而,在古代两河流域形成一种既有民族色彩的丰富性、又有共同统一性的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化。


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化具有下列特点:


第一,以苏美尔文化为基础的多民族文化的融合。两河流域的历史是一连串游牧民族征服当地居民,自己成为定居居民有威信的游牧民族政府的历史。这样的历史发展过程,自然就存在新来民族文化与原有民族文化之间的冲突与融合。这些新来民族都带来各自民族的原有文化。但起点很高的苏美尔文化往往将新来的游牧文化同化,加上苏美尔平原没有阻碍通讯、交通的自然屏障,因而即使不同民族带来了新的文化,两河流域还是存在一个显著的文化共同体、统一的建筑模式、统一的政治宗教制度、统一的楔形文字。


当然,不同民族的文化在同一中也有各自的独特之处。如苏美尔人勤勉踏实,擅长农业和手工业;巴比伦人机巧灵活,商业发达;亚述人蛮勇彪悍,长于军事征伐。


第二,楔形文字与泥板文书。公元前4000年代末叶,苏美尔人就已发明了世界上古老的图画文字,随后由图画文字符号演变成楔形文字。造成这种变化的决定因素是书写材料的改变。最初的图画文字符号是刻写在石头上,但两河流域狭长的平原石材稀少。随着文字应用范围的不断扩大,必须采用来源丰富易得的新材料进行文字书写。于是,苏美尔人使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黏土作为书写材料。他们用合水的黏土制成泥板,形状有方有圆,大则几十寸,小的才几寸,这种湿软的泥板就是他们的所谓的“纸”,他们所谓的“笔”是削成楔子形的芦苇秆。他们在湿软的泥板表面压刻文字,笔划为楔形,文字由横、竖、斜划的楔子形符号构成。泥板表面写满文字后,晒干焙烧,成为坚固的板块,得以长期保存。这种写有楔形文字的泥板可以一块构成一篇独立的文献,也可以几块或几十块相连贯而组成一部书。这就是泥板文书。苏美尔人发明了楔形文字后,阿卡德人、古巴比伦人、亚述人都采用这种文字体系。大约从公元前2000年开始,楔形文字便向西亚地区广泛传播,赫梯人、腓尼基人、埃兰人、波斯人都接受了这种楔形的书写方式。故此,楔形文字被誉为古代东方的拉丁语。


第三,多神信仰与自然崇拜。原始宗教中的自然崇拜残余始终保留在两河流域的宗教观念中。美索不达米亚先民崇拜宇宙间的重要自然现象,如天、风、水、日、月亮等,作为定居农业文明,这些自然现象与人们的生产、生活密切相关,他们被神格化为几位主神安(安努)、恩里尔、恩基(埃阿)、乌图(舍马什)、南纳(辛)受到膜拜。


随着王权的加强,源自自然崇拜的神转化为王权(城邦)保护之神。各城邦有各城邦的保护神,各地有各地的保护神。古代两河流域崇拜的神灵众多,有善神也有恶魔。


第四,实用科学技术发达。古代两河流域的文明是基于河流灌溉的农业文明,围绕这一基础的实用科技非常发达。出于组织浩大排灌工程的需要,行政管理系统和法律发达,乌尔第三王朝的《乌尔纳木法典》是迄今所知的人类最早的成文法典;巴比伦的《汉谟拉比法典》是世上最早的完整、详备的法典。用于测量河堤、田界的数学、几何测量学也取得突出成就。宫殿、神庙的建筑工程学也是古代两河流域人的骄傲。


二、美索不达米亚史诗概况


古代美索不达米亚文学有丰富的神话传说、宫廷铭文、智慧文学、情诗哀歌、颂歌祷文等不同形式的作品。史诗创作也取得很高成就。


美索不达米亚史诗都比较原始,与早期神话结合,刻画英雄形象,以神话思维和古朴的艺术手法表现人类文明初期的生活、理想与愿望。


目前已经确知的苏美尔史诗有9部。9部史诗以乌鲁克第一王朝的三位国王为主人公,叙述他们征伐四方、远游历险、为民除害的卓著功勋。其中关于乌鲁克第一王朝的第二位国王恩美尔卡的有两部,关于乌鲁克第一王朝的第三位国王卢伽尔班达的也有两部(其中之一也涉及恩美尔卡),关于乌鲁克第一王朝的第五位国王吉尔伽美什的则有五部。这些史诗的篇幅短的也有100多行,长的有600多行,诗作具有浓厚的传奇色彩,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某些真实的历史面貌,从中可以看到初民们的生产生活情景、争夺霸业的城邦战争、祭祀神灵的古老风情、战胜自然灾害的种种努力。


关于恩美尔卡的两篇史诗,主要描述乌鲁克与远在东方波斯境内的名城阿拉塔之间的斗争。阿拉塔是座富庶的城市,盛产金属和各种矿石,而这些正是美索不达米亚所缺少的。因此苏美尔的英雄、乌鲁克的统治者恩美尔卡对阿拉塔城及其财富觊觎已久,决定迫使其臣服于自己,并最终达到了目的。史诗称恩美尔卡是太阳神乌图之子,他为了使阿拉塔臣服,请求苏美尔的爱神和战争女神、太阳神乌图的妹妹伊南娜保证他实现愿望:




让阿拉塔臣服乌鲁克,/让其人民从他们的高原带来山石,/为我修建大神庙,为我修建大神殿,/为我建立供奉众神的大神殿,/为我在库拉波贯彻刘圣法律,/为我创造像神圣高原一样的阿布祖神庙川,/为我把埃利都净化得像山一样……/愿人民表示赞赏和支持,/愿乌图以愉悦的目光注视着我。




在伊南娜的支持下,使者几次往返乌鲁克和阿拉塔,通过种种外交斡旋,时而许以利益,时而以武力相威胁,还有祭司斗法的场面。最终恩美尔卡战胜了阿拉塔王恩苏库什希拉那。恩苏库什希拉那致函恩美尔卡表示臣服:




你是伊南娜的宠爱者,你独享尊崇,/伊南娜真正地选择你作为她神圣的拍档,/从低(地)到高(地),你是他们的主人,/我要次于你,/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你的对手,你是“大兄长”,/我永远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5〕




关于卢伽尔班达的两部史诗是《卢伽尔班达和恩美尔卡》、《卢伽尔班达与胡鲁姆山》。两部史诗都有400多行,主要内容写卢伽尔班达的几次长途跋涉、历经艰难的冒险。前者叙述卢伽尔班达身在遥远的异地扎布,渴望回到家园,在一只神鸟伊姆杜古德的帮助下,经过一番波折,如愿回到乌鲁克。但当时乌鲁克受到塞姆族的马尔图的侵扰和围困。卢伽尔班达自告奋勇,孤身一人翻越了七座山脉,来到了阿拉塔寻求援助。后者描述卢伽尔班达再次前往遥远的阿拉塔旅途中,在胡鲁姆山突然病倒了,同行的伙伴认为他将很快死去,决定扔下他继续前行。卢伽尔班达在太阳神乌图的救治下恢复健康。他靠狩猎和采集野果生活,还为安、恩里尔、恩基和宁胡尔萨格苏美尔四大神敬奉食物和酒,赞美月神南纳、太阳神乌图和金星女神伊南娜以各自的光辉遍照寰宇。


关于吉尔伽美什的五部史诗是《吉尔伽美什与阿伽》、《吉尔伽美什和生物之国》、《吉尔伽美什和天牛》、《吉尔伽美什的死亡》、《吉尔伽美什、恩启都和地下世界》。这些史诗在古巴比伦时期,经过古巴比伦艺人的整合、加工和再创造,形成了美索不达米亚史诗最高成就的《吉尔伽美什》。


在古巴比伦之后,美索不达米亚还出现一些以历史事件为主题的事实。“比如,有一首反映迦喜特王朝晚期情况的史诗,从巴比伦人的角度描述和哀悼了埃兰人所承受的灾难。公元前13世纪,亚述人则以长达八百至九百句的诗歌反复渲染了图库勒提尼奴尔塔对巴比伦尼亚的胜利。晚期的史诗都有一定的现实意义和政治色彩,在一定程度上能反映一些历史事实。”〔6〕


三、古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


古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主要取材于苏美尔—阿卡德的神话传说、历史故事。史诗的主人公吉尔伽美什是洪水后乌鲁克城邦的第一王朝的第五位国王,他执政的时间大致是在公元前2700年至公元前2600年之间。他曾经修造过乌鲁克的城垣,与邻近城邦打过仗。这本来是一个人间英雄,由于远古初民对当时不平凡的英雄业绩具有原始神秘色彩的理解,以及人们对民族英雄顶礼膜拜的心理,古代人们往往赋予英雄史诗以神奇浪漫的色彩,故此吉尔伽美什在人们长期口头传颂的过程中有了“神”的色彩。就在公元前3000年代的苏美尔时期,关于吉尔伽美什的英雄传说便开始在苏美尔人中间流传。


苏美尔时期关于吉尔伽美什的5部史诗作品,已经具有了后来的《吉尔伽美什》的主要情节。《吉尔伽美什与阿伽》记述吉尔伽美什与基什国王之间的一次冲突;《吉尔伽美什和生物之国》描述了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诛杀杉妖芬巴巴的情节;《吉尔伽美什和天牛》叙述了吉尔伽美什拒绝女神伊什塔尔的求爱以及杀死女神派来作恶的天牛的情节;《吉尔伽美什的死亡》中有吉尔伽美什对死亡思考的内容;《吉尔伽美什、恩启都和地下世界》中有英雄主角与亡灵对话的情节。这些关于吉尔伽美什的苏美尔史诗,除《吉尔伽美什与阿伽》的内容没有整合进《吉尔伽美什》外,其他史诗的内容构成《吉尔伽美什》的主干情节。因而有论者认为:“一般习惯称《吉尔伽美什》为巴比伦史诗,实际上它是苏美尔人和巴比伦人的共同创造。更确切地说,它是公元前2000年代的巴比伦人对公元前3000年代苏美尔人的文学遗产进行加工改造的结果。”〔7〕


《吉尔伽美什》在苏美尔口头文学的基础上逐渐发展和充实,最早的写定本大概出现在巴比伦第一王朝时期(公元前19至公元前16世纪)。公元前7世纪时,亚述帝国国王阿树尔巴尼帕尔命人将《吉尔伽美什》等珍贵文献写定,藏于都城尼尼微(今伊拉克摩苏尔的附近)的宫廷图书馆里。这是目前所知的最完备的编辑本。公元前612年,尼尼微城被攻陷落,宫廷泥板书库里珍藏的楔形文字泥板文书便随同这个城市的毁灭而被埋于地下。直到1845年,一位英国考古学家在古代尼尼微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奇迹般地发现了阿树尔巴尼帕尔所居住的宫殿和图书馆及馆藏的20000多块泥板文献。随后考古学者们在尼尼微城等地的古代文化遗址中陆续发掘出了许多泥板文书及其残片。


1872年,英国人史密斯从大英博物馆珍藏的亚述语泥板文书残片中,偶然译读出一个洪水方舟故事的轮廓,发现该故事的情节与《圣经·旧约·创世记》中洪水方舟的神话故事非常相似。之后,史密斯为了找到更多的证据,先后两次对古代名城尼尼微的遗址进行了实地考察,收集到了数千块泥板文献的残片,从中发现了由12块泥板组成的古巴比伦史诗《吉尔伽美什》。后来的学者们逐渐弄清了每一块泥板文书的内容,从而掌握了这部史诗的全貌。19世纪90年代,亚述学学者浩普特将当时已知的《吉尔伽美什》的亚述文泥板全部出版,这是这部出土泥板史诗的最早编纂本。1917年兰古顿公开发表了古巴比伦语的泥板史诗。1913年秦美伦发表了苏美尔语板的史诗的残片。至20世纪的20年代,沉睡了3000多年的古巴比伦史诗才基本完整地呈现在人们眼前。


《吉尔伽美什》约3500行。从结构上看,史诗可分为前言和正文两大部分,正文的情节包括七部分。


前言主要描述吉尔伽美什其人其事。他是一个万事通;他是个周游过世界的国王;他很聪慧,洞悉一切神秘和秘密之事,在洪水到来之前,他事先获得了消息。他进行了长途旅行,历经艰辛,回来后把所经历之事刻在一块岩石上。当众神创造吉尔伽美什之时,它们赋予他完美的身躯,太阳神沙玛什赋予他美貌,暴风雨神阿达德赋予他勇敢,众大神使他的美貌更完美,超过所有其他人,其威武宛若一头巨大的野公牛。它们把他塑造成三分之二像神,三分之一像人。他在乌鲁克修建城墙和堡垒,为天神安努和爱之女神伊什塔尔修建了埃安纳神庙,使其金碧辉煌,无与伦比。


史诗正文的第一部分描述吉尔伽美什在乌鲁克的残酷统治激起了人民的怨愤,天神创造了野人式的恩启都,恩启都身体粗犷,留着女人式的长发,经常与野兽生活在一起。恩启都来到了乌鲁克与吉尔伽美什展开了猛烈的厮杀却不分胜负,两人相互钦佩对方的勇敢和武艺,结成了形影不离的莫逆之交。第二部分的吉尔伽美什由一位罪大恶极的暴君转而成为为民造福的英雄。他与恩启都一道消灭了大漠中危害人间的雄狮,又以坚毅的勇气征服了身材高大、异常凶狠、口吐火焰和毒气的杉林之妖芬巴巴。第三部分写吉尔伽美什拒绝女神伊什塔尔的求爱,愤怒的伊什塔尔遣天牛进行报复。吉尔伽美什、恩启都与天牛展开了生死搏斗,杀死天牛。第四部分挚友恩启都的亡故对吉尔伽美什的打击实在太大,他感到死亡乃人类最大的悲剧。他对自己的命运感到惶恐不安,因此决心探寻获得永生的奥秘。他历经艰难险阻,找到了被列入神籍的人类始祖乌特那皮什提牟。第五部分是乌特那皮什提牟向吉尔伽美什讲述的“洪水故事”。人类的发展令众神不安,安努和恩里尔等众神召开会议,决定毁灭人类。智慧之神埃阿给乌特那皮什提牟以预示,让他建造方舟,把他的家人及所有有生命之物安排在船中。六天六夜,洪水咆哮,狂风大作。至第七天,洪水退去,风平浪静。乌特那皮什提牟为人类及万物保留了生命之种。他被列入神籍,并获得了永生。第六部分写乌特那皮什提牟向吉尔伽美什揭示了如何获得返老还童仙草的秘密。吉尔伽美什按照他的指点,潜人海底,获得使人长生不老的仙草。但在归途中,仙草被蛇叼跑。吉尔伽美什沮丧地回到乌鲁克。第七部分叙述吉尔伽美什与友人恩启都幽灵的对话。恩启都为给吉尔伽美什找回掉入阴间的鼓槌而被羁留阴间,吉尔伽美什在智慧之神埃阿的帮助下,让恩启都的灵魂返回了人间,恩启都的灵魂向他讲述了阴曹地府的情景。


一些学者认为:从叙述角度看,《吉尔伽美什》内容的矛盾性有三点是比较突出的:首先,是艺术表现方面的粗糙,包括语言的讹脱与繁冗,情节的脱节与讹谬。譬如,史诗的第7块泥板说恩启都在患致命的疾病后的第12天去世了。可是,在第12块泥板里面,恩启都却又还活着,而且,恩启都口口声声称吉尔伽美什为“我的主人”,他俩已经变成主人与仆人的关系。其次,史诗中心人物吉尔伽美什的形象与性格缺乏一致性,他由暴君一变而为英雄的转化,令人感到十分突兀。再次,关于第12块泥板阴司冥府的故事问题最多,并且充满着暗淡悲观的宿命色彩,与英雄史诗的主体内涵相悖。甚至有些学者主张,第12块泥板不宜收入这部史诗中,而应另作处理。〔8〕其实,这些看似矛盾的地方,正体现了巴比伦作者改编整理苏美尔史诗的用意。


从史诗的叙述层面看,《吉尔伽美什》是古代巴比伦社会现实的反映。


第一,吉尔伽美什与恩启都为民除害的故事,表现了古代两河流域居民的生活与理想。史诗以大量的篇幅描绘了两位英雄化敌为友后的一系列除害祛恶的功勋。对他俩英勇壮烈的搏斗、感人至深的情谊、轰轰烈烈的业绩,以及吉尔伽美什拒绝轻薄的女神、痛悼亡友、探求死生的奥秘等的描绘,构成了这部悲壮史诗最动人心弦的基本场面。这两位远古英雄不惧冒犯权威、不畏艰险、努力探索、积极进取的精神,集中地反映了远古东方两河流域居民的愿望和意志。


第二,洪水浩劫和方舟救渡的故事,反映了古代两河流域居民与自然灾害所进行的生存斗争。从史诗中洪水大浩劫的故事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类始祖乌特那皮什提牟眼中的悲惨场景和心中的哀痛之情,反映的是古代两河流域危害人类生存的特大洪水灾难,表现的是劫后丧失亲人的幸存者哀伤欲绝的木然心态。水是生命以及文明之母。人类择水而居,既得其利,又受其害。世界上许多民族都留下了与大洪水斗争的记载。《吉尔伽美什》中的大洪水故事反映了当时洪水灾难的危害和初民求生的艰难。


第三,生命之草得而复失和幽冥地府的故事,浓缩古代两河流域居民对自然法则、生命奥秘的朴素的想像、探求与理解。人类原始的愿望便是想驾驭自然,祈求长生不老。人类原始的恐惧便是自身的死亡。史诗真实地反映了人类童年时期的这种原始愿望与恐惧。幽冥地府的故事与永生仙草的故事紧密相连,同样是古代两河流域居民对人生奥秘的探求的反映。


《吉尔伽美什》还有深层的象征结构。首先,史诗以太阳运行的深层结构决定了吉尔伽美什历险的表层叙述结构。吉尔伽美什成为古代农业文明中的“太阳英雄”。史诗英雄与天空太阳、人生宿命与宇宙节律之间存在着极巧妙的对应关系。这种富于象征意味的对应关系使整部史诗在内涵上浑然一体,揭示了史诗和谐精美的内在深层结构。其次,吉尔伽美什同恩启都化敌为友的经过,象征反映了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历史上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的冲突与融合。在历史上,不发达的阿卡德人、巴比伦人曾先后取代了苏美尔人,在两河流域建立了霸权地位。但是在文化上却被先进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所征服,并且被之同化。


《吉尔伽美什》作为人类文明初期的史诗,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史诗以人间现实为基础,又与充满想像的神话世界紧密相结合,天上、地府、人间,任意驰骋,想像力异常丰富;人性、神性相互交织,具有浪漫神奇的色彩;全诗语句通俗,适当地运用了联想、象征、夸张、梦幻、排比、反复、对话等修辞手段和表现手法,以加强艺术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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